阿拉尔,一座屯垦新城的崛起
霍玉东
一
曾经的阿拉尔很小,小得烤一串羊肉都满镇飘香,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它。
蜚声海内外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与它仅咫尺之隔;世界闻名的塔里木河穿城而过,把它自然地分割成南、北两个区。如今,南区的机场航站楼、北区的火车站台,都刚建设完成,人们终于迎来了翘首盼望已久的民航班机的起降和火车汽笛的轰鸣。连接塔河两岸的,是新落成的“塔河四桥”——那是一座斜拉大桥,既气派又宏伟。朝霞和暮色时分,不少游人都前来驻足观览,以桥为背景拍照留念。尤其是晚上开车经过大桥时,只见塔河的南北两岸灯火明亮、霓虹闪烁,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阿拉尔地处昆仑山、天山多条支流汇聚而形成的塔里木河干流源头,水资源充沛,素有“绿洲蓝城”的美誉。阿拉尔位于前往和田、塔中两条沙漠公路的交叉点上,被称为“沙漠之门”,乃沙漠之中的一颗璀璨明珠。阿拉尔还是南疆的地理中心,具有筑一城而控八方的战略地位,这里不仅是三五九旅精神的传承地,还是丝绸之路的必经地,文化底蕴丰厚。
走进阿拉尔,广场上那矗立的屯垦戍边纪念碑和三五九旅屯垦纪念馆,如同熠熠生辉的双子星座,被列入全国红色地标性经典建筑,述说着中国屯垦的千年沧桑和这座军垦新城的历史传奇!
我国屯垦的历史十分悠久。屯垦历史最早可追溯到西周时期。从秦汉开始,在西域出现了“边民实边”的屯田现象,此后历经两汉,可看作是旧中国屯垦事业的萌芽。
公元前101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汉军第二次伐大宛并大获全胜,汉武帝汲取第一次远征大宛因后勤没得到保障而失利的教训,着眼于与匈奴作长期斗争和统一西域的战略形势需要,在回师途中,留下一支部队驻守轮台屯田积谷。一般认为这是中国在西域最早的屯田。
从西汉开始,“屯田定西域”成了中原王朝经营西域的一大国策。三国时期,曹操曾在《置屯田令》中说:“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西汉、东汉、曹魏、西晋、前凉、前秦、后凉、西凉、北凉、北魏、隋朝、唐朝、元朝都曾在西域组织各种行之有效的屯田、开发活动。
西汉时在西域的屯田历时109年,分布在南北疆的12个点位,开垦出了大约50万亩土地。到了东汉则在西域断断续续进行了长达147年的屯田。汉军屯田的官兵,多达2万余人。通过屯田,不烦扰诸国,不劳运输,粮足兵足,以利边防,巩固了西域统一,保证了世界文明的命脉——丝绸之路的畅通和繁荣。正如《后汉书·西域传》中所描述的那样:“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地。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客贩,日款于塞下。”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政权在西域的屯垦时断时续。隋唐是我国郡县制社会发展的鼎盛时期,大一统中央王朝的出现,有力地促进了西域屯垦事业的发展。隋朝经营西域的10年时间,屯田始终与之相伴随。
从630—791年的161年中,先后在天山南北建立了11个大垦区,西域屯军多时达到10万人以上,平时也在4万人以上,使得唐朝在西域屯田的规模、范围、人数、时间、成效等方面,都大大地超过了前代。“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等诗句,是对丝路文明空前繁荣的赞美。
统一西域的进程中,也同样在西域进行了屯田,从1278—1298年的20年中,元朝政府用屯田的方式,在西域开垦出了100多万亩的土地。
清朝屯田规模历代最大。清在西域(新疆建省于1884年)屯田从1716年开始到1911年结束。在195年的时间中,清政府建立了26个主要垦区,不仅屯田区域在天山南北大为扩展,而且形式上也更加多样。主要有兵屯、民屯、犯屯、户屯等形式。仅兵屯、犯屯的面积就达到了28万多亩,年上缴粮米达14万石以上。
民国在新疆的屯田是从1912年到1949年,其中经历了两起两落。1912—1928年,新疆屯田在杨增新的统治下有一定的发展,这一时期,全疆的耕地面积增长了100多万亩,其相当一部分来自屯田的发展。1928—1933年,新疆屯田由于战火连绵遭受严重破坏。1933—1944年,盛世才统治新疆,其前期屯田事业获得了很大的发展,不仅使新疆的耕地面积由463万亩迅速增加到1680万亩,而且第一次在新疆创办了机械化农场。
从西汉到民国,屯田戍边的意志和精神,如同奔腾在西域戈壁大漠里的一条无形河流。这条河流就是中原王朝通向西域的血脉,它像长江一样波澜壮阔,日泻千里;像黄河一样大气磅礴,浩荡奔腾。流淌不息的“河流”,使国家的版图得以完整,使边民生活趋于安定,使丝绸之路大放异彩!
这条“河流”,在新中国的历史里更加壮大。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之后,为了确保新疆政权平稳过渡,新中国充分吸收了历史上的屯田经验,以进军新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二、六军和国民党起义部队改编的二十二兵团为主体,于1954年正式成立“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履行屯垦戍边使命,书写新的历史传奇。
王震将军早在甘肃酒泉动员官兵们进军新疆时,就明确提出“要把新疆建成第二个更大的南泥湾”。曾有一首名为《兵团组歌》的歌曲,歌词这样豪迈地写道:“战马未卸安/军号响耳边/将军扶犁兵拉纤/开荒大生产/炮弹皮打的坎土曼/又快又好看/我们来自南泥湾/来自南泥湾……”
早在兵团成立的头一年,也就是1953年6月,驻防南疆重镇阿克苏的原二军步兵五师,整编为“新疆军区农业建设第一师”。从这个时候开始,原步兵五师官兵“放下枪杆子,拿起镐把子”,肩负起了屯垦戍边的时代使命。1957年12月,农一师在塔河北岸的阿拉尔成立塔里木垦区生产指挥部,吹响了“塔里木大会战”的号角,拉开了以阿拉尔为中心的“建城戍边”大幕。
二
阿拉尔,维吾尔语意为“绿岛”。
垦荒大军的到来,绿岛上燃起了第一缕烟火,也盖起了第一间房屋——地窝子。地窝子是在地下斜挖一个两米多的深坑,四周用干打垒砌严实,上面用芦苇或梭梭柴覆盖,再用草泥糊顶建成。当时的阿拉尔,因为是杳无人烟的戈壁荒滩,没有房子可住,所以第一代军垦战士就地取材发明了地窝子。
常福大伯是一位从南泥湾走来,参加过“塔里木大会战”的军垦老战士。他向我讲述自己老伴与地窝子的故事,至今让人难忘。那是当年常大伯把后来的常大娘从老家接过来的头个晚上。常大娘一个人夜里外出方便,回来时怎么也找不到自家的门了,夜幕下,看着眼前密密麻麻阴森的一个个土包包,以为误闯进了墓地,吓得孩子似的大哭起来。常大伯还告诉我,他结婚时,连队还准备了一个“豪华版”的地窝子,那是专门供新婚夫妇或家属探亲时暂住的“夫妻房”。
紧随广大官兵集体转业之后来的,是湖南、山东的女兵,还有河南、湖北等地的支边青壮年。不过,他们住的仍是被戏称为“大漠行宫”的地窝子。直到20世纪60年代初,大约5万名上海知青唱着《送你一束沙枣花》离开家乡,投身到塔里木的开发建设时,阿拉尔才陆续盖起土坯房,告别了地窝子。
1991年9月我在阿拉尔这个小镇参加工作时,阿拉尔只有一条没有名字的大街,上面铺了薄薄的沥青,其余街面都是石子或铺着煤渣。雨天一脚泥,晴天一脚尘,是我对它过去最深刻的记忆。
常福大伯告诉我,与其初来时比,阿拉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时,阿拉尔还是一片荒原,是由他们这些军垦战士使用坎土曼和红柳筐,靠着肩挑手提,在大漠戈壁上开垦出了16个团场。如今这些团场像绿洲明珠一样,熠熠生辉在塔河两岸。
阿拉尔刚开发时,通向外界的只有一条泥土路,行路难是最大的困扰。每年的春天一化冻,地势较低的路面就变成了烂泥洼。为了通行,只好把红柳枝和稻草一层一层地垫进路面烂泥里。而到了夏天,那些被垫高的路面在车轮的摩擦下,就会引发“公路失火”的独特现象。据说,有一次波及两辆来不及移开的车,在公路上发生爆炸。那会儿,从阿拉尔往返塔河两岸只能靠摆渡。塔里木河有“无缰野马”之称,七八月间河水湍急,因翻船事故,曾有人失去了生命。到我工作的前几年,阿拉尔开始有一条通向外界的石子路,塔里木河上建起了简易的“塔河一桥”。
在我的记忆里,阿拉尔的地标性建筑,很多年都是塔里木大学的苏式办公楼。这所大学由王震将军亲手创办,是南疆第一所综合性大学。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办学之初只有6个地窝子、5间土坯房和19位老师、500名学生。在塔大校史馆那发黄的老照片上,留下师生同住地窝子、胡杨树上挂黑板、胡杨林下是课堂的影像。1966年9月14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以《今日抗大》为标题,对这所学校进行了全面报道,国人才知道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这所大学。
“塔克拉玛干风吹沙/红色基因已播下/从南泥湾到塔里木/三五九旅根芽又开花……”几十年来,这所在地窝子上建的大学,发扬胡杨精神,为国家培养了大批扎根南疆的人才。“胡杨精神”已经列入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成了阿拉尔人的精神旗帜。
三
悠悠屯垦,犹如一组古韵长歌。而屯垦人的城市梦,则是最扣人心弦的一曲。
城市因人类聚居而产生,从这一点上来说,城市是聚落的产物。考察古代城市遗址,还有一个明显特点,那就是城市都逐河而筑。考证“城市”一词,属“城”与“市”之连用。“城”最初指城墙,内者称城,外者称郭。“市”之本义,乃聚集货物进行买卖。因市多在城内,也可用以代表城邑。到如今,城市的定义已演变为:“人口集中、工商业发达、居民以非农业人口为主的地区,并成为周围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的地方。”
西汉在西域屯田,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是设置西域都护府,作为保护丝绸之路安全和大规模屯垦的有效管理机构。乌垒是西域都护府所在地,具体地址位于今轮台县策大雅乡,属于塔里木河流域。在轮台县城东南方约20公里附近,有一个夯土建筑的古堡,当地维吾尔族群众称之为“黑达依乌尔都”,意思是“汉人古堡”。该古堡呈正方形,边长约200米,方圆约337米,残存墙址高约4米。这座乌垒的古堡,就是西域都护府治所地,虽然其规模和壮观程度还达不到当时中原王朝城市的标准,但毋庸置疑的是,它就是中原政权统一西域后在西域建立的第一座“准城市”,也是中国历史上有着城市思维烙印的最早屯垦建筑。
古堡无言,风响沙鸣,似低诉着第一代屯垦人殷殷切切的千年城市梦…
城市梦不仅古代屯垦人有,我们的父辈——兵团老战士同样有,而且十分迫切和强烈!因为城市是文明的重要载体,是发展的大平台,没有城市的屯垦大业,就如同一个身体器官不健全的人,所以城市的缺失,才是历朝历代解决不了屯垦“一代而终”问题的症结所在。
早在1960年3月19日,已调任国家农垦部的王震部长,来到一师阿拉尔视察塔里木垦区。经过两年多的集中开发,塔里木垦区的各项建设已取得重大成就,阿拉尔已成为其政治、经济、交通中心。架设在塔里木河上的塔河大桥,把塔南、塔北的十余个国营农场连成一片。在地窝子上建成的塔里木农垦大学,成了阿拉尔的一道亮丽风景线。陪同王震部长视察的时任兵团司令员的陶峙岳,触景生情,赋诗一首:“塔河岸边有高楼/今日登临一览收/面目全非曾几日/无边漠野尽田畴。”
同陶峙岳司令员一样,王震部长在这次视察中,对塔里木垦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同样感到欣喜和满意。视察还没结束,王震部长就禁不住第一次提出了“北有石河子,南有阿拉尔”的城市建设构想。
实际上,王震将军最早提出把阿拉尔作为城市进行建设,虽然有着战略家的远见卓识,但也并不是凭空设想,因为早在一千多年前,阿拉尔就有一座古城堡。
该遗址名叫三叉守戍古城堡,被列入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和田河、叶尔羌河、喀什噶尔河与阿克苏河交汇形成塔里木河干流源附近的阿拉尔市十六团新开岭镇。三叉守戍古城堡呈方形,城垣夯筑,边长135米,面积1.75万平方米。古城堡四角有角楼、马面和瓮城,属于北朝至唐时期建设并使用的军事驻所地,也是阿拉尔辖区内最早的城市,可以说是阿拉尔市的“城市之根”。
1961至1962年,时任农一师师长的林海清根据王震部长的要求,开始对阿拉尔初次进行了城市规划,并进行了街道绿化建设。1983年,也就是兵团恢复的第三年,提出了“把阿拉尔建设成为一座中等城市”的设想。自此,阿拉尔建市开始提上了兵团的日程。
1988年7月1日,曾担任过兵团司令员的全国政协副主席王恩茂在农一师视察时的讲话中,激动地对阿拉尔建市的前景进行了这样的美丽憧憬:“新疆的城市中,阿克苏、石河子规划建设得不错……有没有哪一天,阿拉尔也规划建设得比阿克苏、石河子还好……”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艰苦奋斗,阿拉尔实现了从地窝子、土坯房、砖瓦房再到新楼房的巨变,同时也迎来了地窝子上筑新城的涅槃。2002年9月17日,国务院正式设立阿拉尔市。2004年1月19日,阿拉尔市正式挂牌。
同日,一场聚焦阿拉尔建市的新闻发布会在阿拉尔迎宾馆二楼会议厅举行。面对电视里的画面,当时已是75岁高龄的段晓兰老人禁不住泪流满面。段晓兰是原农一师师长林海清的夫人。1949年,她同丈夫一起随部队从甘肃酒泉出发,背着干粮边打仗边行军,历经40多天步行进疆,后来留在农一师,成了一位塔里木的屯垦战士。对于阿拉尔建市,段晓兰同丈夫林海清和王震、王恩茂等老一辈屯垦人一样,有着殷切的城市梦情结。目睹电视里阿拉尔建市挂牌的场景,段晓兰老人悲喜交加,喜的是终于圆了她的阿拉尔建市梦,悲的是她的丈夫林海清和王震、王恩茂等老一辈屯垦人早已去世,不能分享这梦已成真的喜讯……
阿拉尔等兵团城市的建设成功,是中国屯垦事业由屯垦向屯城转变的伟大创举,彻底解决了历代屯垦都摆脱不了“一代而终”的历史难题!
党中央屯城戍边的部署,让兵团的城镇化建设步入了快车道,也使一师阿拉尔市的城镇化建设日新月异,高歌猛进。为了方便通行,往返的塔里木河上,正式架起了双车道的“塔河二桥”和“塔河三桥”。2012年,在阿克苏市驻守了半个多世纪的农一师司令部,开始重点转移到阿拉尔市,使阿拉尔市成为兵团第一个实现师域和市域完全合一的城市。2013年,金银川镇的挂牌,掀起了一师阿拉尔各团场建镇的高潮。到2020年底,师市在全兵团率先完成所有团场都挂牌建镇,第一个实现了“团镇合一”。
四
我见证着阿拉尔的成长,眼看一座现代化的军垦新城的崛起。
2022年6月16日,对阿拉尔人来说,是个比过年还要欢庆的日子。这是个继2022年1月10日铁路通车,阿拉尔人告别不通火车的历史后,阿拉尔塔里木机场正式通航的日子。欢天的锣鼓,敲醒了沉睡千年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连一直无精打采的骆驼刺和芨芨草都开始振作,不停地点头微笑。乘飞机从空中俯瞰,阿拉尔塔里木机场就像一个大红帽,扣在漠灰色的戈壁里,其颜色的反差之大和建筑风格之迥异,在全国机场绝无仅有。
从机场到阿拉尔市区,二十几分钟车程。如今的阿拉尔市,到处柳荫环绕,鸟语花香,楼宇错落。绿树掩映之下,整个城市建筑同机场建筑风格一样,选用红柳红顶色和沙漠黄墙体作为总基调,营造出了汉唐古韵风格。同时,体现出了兵团人积极的环境适应力和不屈不挠的生命力。三五九旅屯垦纪念馆、文化馆、体育馆等标志性的文化建筑,像雨后的蘑菇一样长出。街头小区的公共文化体育设施配备齐全,城市书房、影院、KTV、茶吧等应有尽有,市民的文化生活丰富多彩。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全面推进和“中巴经济走廊”的深入实施,阿拉尔成为南疆东联西出和对外开放的“桥头堡”。众人瞩目之下,阿拉尔勇挑时代重任,依托国家支持的大学城建设,打造国家高等教育创新示范区。
近年来,阿拉尔成功创建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两次跻身全国文明城市提名城市,大型实景剧《三五九旅是模范》2021年开始上演,“塔克拉玛干·三五九旅文化旅游区”也被评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一座红色之城呼之欲出。阿拉尔突出以人为本的理念创新,打造一座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把上海、杭州等内地发达大城市推广的垃圾分类和定点投放,在试点的基础上推广到边城;推动数字化进机关、工厂和小区,率先把网格员作为正式职业,探索扁平化网格管理新模式。市民主动拆除了之前安装的钢筋防盗窗,构建起了一道道人心防护栏。
阿拉尔还下大力气建设教育和医疗高地,打造养老福地,极大增强了城市的吸附效应,获评西北最具投资吸引力的城市之一。中国500强的桐昆集团,是在阿拉尔投资规模达百亿元以上的国家大型和重点高新企业。
现在,一年四季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成了我的爱好。我喜欢骑行在王震大道、南泥湾大道、井冈山大道和秋收路、胜利路、军垦路上。我喜欢在这样的一条条道路上体验蝴蝶穿花的感觉,享受其背后芬芳的红色历史文化味道。当然主要还是得益于新城的绿化好,阿拉尔重视引水植绿,大漠边城充盈着江南灵秀。
作为国家森林绿化模范城市,阿拉尔的花草树木高矮相间花开芬芳,从春到秋都姹紫嫣红。推开窗户,蝴蝶、蜻蜓有时不邀自来。正因如此,就算炎炎夏日骑行,也不用担心头顶如火的骄阳。骑行道、人行道都被浓荫遮盖,形成了一条条长短相连的林荫隧道。下班后,我常常沿着城内一年四季水量丰盈的如意湖和胡杨河骑行,观结伴的蝴蝶弄花,看成群的天鹅戏水,享受新城的怡然和恬静。
有时候,我也会在屯垦戍边纪念碑前停一停,品读石雕上“生在井冈山,长在南泥湾,转战数万里,屯垦在天山”那高度概括阿拉尔辉煌历史的诗句;在三五九旅屯垦纪念馆里看一看,尤其不忘走进被原汁原味还原的地窝子,体验一下当年军垦战士“天当被地当床”的艰辛和豪迈;在塔大校园内走一走,聆听琅琅读书声,感受“今日抗大”对“胡杨精神”的坚守。
彼时,我更加读懂革命先烈从历史中一路走来的筚路蓝缕,感慨三五九旅精神的薪火相传,憧憬这座年轻的革命之城的美好模样,脚底陡然腾起洪荒力量!
走进阿拉尔,到处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放眼望去,那一个个脚手架高高竖起,远处的搅拌机发出阵阵轰鸣,公路上拉沙石料的载重车川流不息。忽然,我的耳畔飘来歌手王琪为阿拉尔深情演唱的一首歌:“春天的风吹过天山之南/温柔地抚摸塔克拉玛干/塔里木河的水好像不知疲倦/它带走了多少时间/身边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你好像长大了就在这几年/绿色的岛屿扬起红色的帆/勇敢的你一直向前……”
塔河如歌,天山是碑。
今天,地窝子虽早已尘封在阿拉尔人的记忆里,但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阿拉尔人知道,他们的征途仍是星辰大海,依然需风雨兼程,勇往直前!
*本文摘自《绿洲》喜迎二十大(增刊)
作者介绍
霍玉东,男,汉族,生于河南固始县,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新疆兵团作家协会副主席,一师阿拉尔市文联主席、一级调研员。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绿洲》《芳草》《西部》等发表多篇文学作品。近十余年来,在对西域历史文化研究的基础上,已创作“讲好新疆历史文化故事”系列长篇历史作品《昆仑阁》《龟兹破》《定天山》《大丝路》4部。其中,《定天山》被列入兵团农家书屋重点推荐图书,入围中宣部第六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评选。《中国民族报》文艺周刊就“讲好新疆历史文化故事”系列作品,以“名家对谈”的形式,进行了专题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