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凋谢的“花环”

——读作家李存葆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

支禄

朴实憨厚的梁三喜、恩怨分明的雷军长、感恩自尊的梁大娘、善解人意的韩玉秀、“牢骚大王”靳开来……直到现在，眼睛一闭上这些人物照样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作家李存葆的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是本“让人痴迷，有趣得不得了”的书。

提起读这本书，我小时候还有一番曲折的经历呢。

有一回，大哥拿了一本书，鬼影一样闪进门就不见了。直到大人喊着让他到麻水泉上担水，大哥才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把书锁在堂屋的箱子里，然后忙去了。这本书引起了我的好奇。后来趁大哥看书，我偷偷凑过去，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扫一两眼，越凑越近，大哥终于发觉，把书一合，躲“瘟神”一样扬长而去。

一次，大哥外出拔草，我像猫一样爬上桌子，对着箱子前后左右地研究。天啦！箱子正面“铁将军”把门，后面四个小洞洞用布条串起，系的死扣子。脑子是用来想问题的，只要肯动一下，办法还是有的。

终于，书被我取了出来，几个闪光的大字映入眼帘：高山下的花环。

我匆匆翻了一下，就赶紧放回箱子里去了。哎，我的老天爷，这么好的书！

不久，天上掉下了“馅饼”，大哥要去十里外的燕麦嘴磨面，天亮动身，傍晚回来，如果磨面的人多的话，夜里也不一定回来。

大哥一出门，我就一个蹦子跳过门槛，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打开箱子取出书看起来。梁三喜、靳开来、赵蒙生、梁大娘，一系列感人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

善良朴实的梁大娘、韩玉秀让人心痛，为之流泪。为了省下一点车票钱好还账，梁大娘竟和儿媳韩玉秀抱着出生3个月的盼盼，翻山越岭走了4天才找到部队。还有铁面无私、高风亮节的军长雷震，他说：“不是我雷震不讲人情，因为我背后有天理，有国法。天下爹娘都一个样，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像梁三喜、靳开来这些烈士也是爹娘生养的，人家都有妻儿老小，难道我们孩子当兵来，只是走过场，该流血牺牲的时候，让老百姓的子弟上，这不是共产党”。

我见过有趣的文章，但没见过如此有趣的文章。我在炕上，站起来读一会儿，又趴下来读一会儿，直读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这本书让我惊叹不已，这么好的文章，怎么写出来的啊！

高尔基说“书籍是青年人不可分离的生命伴侣和导师”，《高山下的花环》这本书让当时十六岁的我领悟到：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不是用来挥霍的。

此后，我用同样的方式看了大哥借来的《欧阳海之歌》《乌岛尖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解布条的“技术”也越来越精湛。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那箱子的锁是坏的，手一拉就能开，它只是象征性地挂在箱子上。当我跟大哥说起解绳子开箱取书的事，他哈哈大笑说，一个要钻到书里去的人，书哪怕放到月亮上，也能取下来。

2007年9月9日，我很荣幸地见到了《高山下的花环》这本书的作者，著名军旅作家李存葆先生。当时，李存葆先生任中国作协副主席，来到吐鲁番是来采风的。我们聊写作，聊我当年如何喜欢《高山下的花环》这本书的事，先生也笑了起来。

“读书有时会使人突然明白生活的意义，使他寻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现在想起来，我想说的是，像我这样一个平时“像吃了猫肉，总整得鸡飞狗上墙，疯疯癫癫像没地方放”的人，只有像《高山下的花环》这样的一本书，才能让我安静下来。

如今，我已经在《诗刊》《飞天》《星星》《西藏文学》《人民文学》《西部》等100余种刊物上发表了诗歌、散文等千余篇，还出版了《点灯 点灯》《风拍大西北》《九朵云》等文集。感谢《高山下的花环》，像灯盏一样把我从大山深处引向了山外，引向人生的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