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张丹琴

在兵团有一个很温馨的称呼——“老乡”,老乡不一定是来自家乡的人,同住一个连队,大家见面都是用“老乡”两个字来称呼彼此。
60多年前,一纸“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招兵告示,掀起一股 “八千湘女上天山”的热潮。在“有志青年到新疆去,为祖国大西北贡献青春”口号的感召下,一批批湘女高唱着著名的苏联歌曲《共青团之歌》 赶往招兵地点。她们有中学生,有大学生,也有国民党将军的女儿……
对于“八千湘女”来说,她们的家乡在哪里,曾经日思夜想的家乡、 亲人怎么样了,这是她们的“乡愁”。当年她们扎根边疆,如今她们容颜已老,她们的精神是子孙后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时间是医治“思乡病”的良药,这句话在八千湘女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几十年屯垦戍边的经历,早已治愈了她们的“思乡病”。不是不想了,而是在她们心中,兵团早已成了她们无法割舍的“乡情”,这里有她们的事业、家庭、孩子,还有她们曾用无数个昼夜开辟出来的绿洲。兵团这片热土,在她们心中所激起的情感,早已远远超出了对自己出生地的思念,兵团就是她们的家乡。
兵团的团场、连队虽然当初大都建在条件艰苦的地方,但是若干年过去,艰苦也逐渐成为过去,兵团人的生产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 化。于我而言,这里最美的风景是夏季的棉田。绿油油的棉田连成片,向着阳光奔跑,那是充满生机的绿,是收获希望的流露。还有连队不时传出的鸡犬之声,透过薄雾的清晨,传递着乡土的气息;从排排土木结构的平房中,溢出的炊烟,夹着大西北的晨曦,四处蔓延开来;一份宁静和安详,让人长久地思量,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兵团的连队。
如今的兵团,早没有了矮小、潮湿的地窝子,幢幢高楼拔地而起, 曾经的“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永远成为过去。条条柏油路四通八达,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不用赶着马车、驴车在土路上行驶,小汽车已是寻常物,曾经的戈壁荒漠变成了绿洲良田。我深深地爱着这里的一切,尽管我的父母已经回到他们阔别已久的故乡,而我却不愿离开这里。 每每看到我生活的地方发生的变化,我的情感总是随着它的变化而起伏, 欣然中那份浅浅的遗憾,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过去的东西未必全好,但总是让人时常想起。
2006年,因为公干,我有了繁华大都市生活的经历。来自“小地方” 的我,深深地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匆忙的工作节奏、不尽的喧嚣将我当初对城市的美好想象肢解得体无完肤。想家,想远在兵团的亲人,想那里的烤羊肉、拌面、馕……一切的一切,对家乡的思念使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回到我日思夜想的家乡——兵团。
在西进的列车上,我不断地思考“更好的生活”的意义。究竟“更好的生活”定义是什么?我想,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一群真心相待的亲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地度过每一天,这不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吗?尽管,这可能不够“高大上”。
幸福需要用心去感受。兵团人的直爽、大方总是给人亲切、温暖的感觉。尽管来自五湖四海,但在这里,如果一家有困难,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都会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生活在这样淳朴的环境中,使 我渐渐懂得了珍惜和享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一切远比苦苦追寻虚无缥缈的幸福要实在得多。这就是我的家乡——兵团,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到踏实。在这里——兵团,我可爱的家乡,我收获了爱情,也收获了 事业。
人,无论离家多久,地位多高,最难割舍的是对家乡的情怀。对我来说,离家的那段时间,最想吃的是家乡的拉条子,想起那浓浓的麦香味,使我对南方的饭菜食欲大减;最想听到的是维吾尔族大妈亲切的话语,是那么的温暖;而最想做的事,是尽自己的所学,为兵团现代化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