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周硕勋

民生四要素,衣食住行。住,在人们的生活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民以食为天,家以居为要。一个家庭,首先要有个居室,没有居室,这个家也就无以依托。
所以,即使是处于穴居状态的原始人,也希望有一处能遮风挡雨、 避寒消热的居所。
唐代大诗人杜甫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抒发的感慨,“安得广厦 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反映了人们的美好追求。拥有一处安全、 舒适的住房,也是肩负屯垦戍边历史使命的兵团人的美好追求。兵团人为实现这一理想,走过了一段曲折而漫长的路。
我是1959年加入兵团屯垦戍边行列的,要说住,真是说不完道不尽。 我住过帐篷、地窝子,住过干打垒、土坯房,还住过砖拱窑,后来才住上楼房,见证了兵团人为改善居住条件而不懈奋斗的艰难历程。
1960年,在王震司令员的亲自筹划下,当时的工一师决定在阜康县北的荒原上创办阜北农场(现二二二团)。初春,我们连队奉命来到阜北 荒原,参加修建冰湖水库和与水库配套的干、支、斗、农渠系建设,当时没有住房,大家就铲去地面积雪,支起帐篷;帐篷不够住,就挖地窝子。
地窝子,是兵团初创时期广大军垦战士的伟大创造:在地面上挖个约两米深、四五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坑,支上木头梁架,再搭上红柳把或芦苇把,抹上一层草泥,被人们誉为冬暖夏凉的“地下宫殿”就建好了。通常情况下,一间地窝子要挨挨挤挤地住下一个班的人。
以帐篷、地窝子为家,听起来挺浪漫,但个中滋味只有亲历者才体会最深。深秋,外面气温下降,帐篷、地窝子里相对较暖,一些不速之 客——老鼠、癞蛤蟆甚至是蛇,都会光顾你的被窝与你共眠。初春,芦苇 应时萌发,直立生长的苇尖会穿透你铺底下的麦草层和褥子冒出来,冷不 丁地刺得你脊背流血生疼。下雨天,外面大下时,室内小下,往往外面不 下了,室内还嘀嗒。风雪天,你睡了一夜起床时,会发现铺盖上扬了一层 沙尘或雪花,人人都是蓬头垢面的,连嘴巴、鼻孔里都塞满了沙尘。
最难熬的莫过于三九严冬,晚上睡在帐篷、地窝子里,尽管用柴火烧着炉子、火墙,刚睡下时觉得暖烘烘的,可等大伙儿睡着了,火也就灭 了,不一会儿,帐篷、地窝子里就冷得像冰窖一样,大家就只得缩紧身子 当“团长”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年的地窝子,见证了多少新婚夫妇的婚礼,记录了多少新生婴儿的哭声。1962 年秋,我被调到场部,仍然住的是地窝子。不过,虽说当 时工作、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大家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发扬“先生 产、后生活”“先国家、后自我”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和无私奉献的革命 精神,推动各项生产建设事业快速发展。
次年夏天,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大家决心自己动手打土块、盖房子。 打土块是一项极为繁重的体力活。每人发一把挖土翻泥的铁锹、一副脱坯 的木斗,各人在划定的地块先平整场地,然后挖坑泡泥、翻泥、搅拌,如同和面一样堆成一个圆锥形,将表面抹光滑,经过一夜的浸润,第二天早晨才开始打土块。为了干活利索,男同志一般都是光着双脚,穿着裤头背 心,腰里围一块布就干了起来。通常情况下,都是每天上午脱坯,下午修 坯码垛,而后再泡泥、翻泥,为第二天做好准备。
当时每人日定额是 400 块坯,每端一斗是两块(大约有十几公斤), 必须端够200斗才能完成任务。刚开始,大家不得窍门,弄得满身满脸泥 巴,累得腰背四肢酸痛,打出的土块歪三扭四,工效也很低。几天后逐渐掌握了窍门,工效质量才上去了,有时还略有超额。
那年入冬前,我们就告别了地窝子,住上了自建的土坯墙、草泥顶的平房。此后的三四年间,场部和各连队都先后建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土坯 拱窑、砖拱窑,基本实现了“居者有其屋”的目标。
真正让每个家庭拥有一处安全、舒适、漂亮的住房,则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后,随着改革开放 的不断深入,兵团的经济社会迈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兵团坚持民生为先、 安居为要,大力推进城镇化建设,加快住房和配套基础设施建设步伐。自 2001 年起,兵团实施了 38 个重点城镇和南疆 31 个团场基础设施、农牧 团场危房改造建设项目、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设。兵团人住的房子普遍好 了,整个居住环境也大为改善。2014 年,兵团城镇化率高达 64%,今年 将达到 65% 以上,大部分兵团职工已住进了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新楼 房。放眼华夏西陲,边塞绿洲,兵团城镇广厦摩天,当年诗圣杜甫的梦想 已经成为现实。
安居乐业,安居与乐业紧相联;兵团人住的条件、环境好了,兵团更 具实力、魅力,兵团必能更好地发挥稳定器、大熔炉、示范区的功能,更 好地履行屯垦戍边历史使命。